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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瑞凯】梦与魔女

蛋花儿的瑞凯点文！ @Flower.egg 

_(:з」∠)_~注意结尾的留言呐

食用愉快！

Ready~

Go

【1】

夏日的烈光透过帘子也变得温顺，窗外几只海棠压弯了枝。路过的微风送来凉意，带着花香轻轻踱过女孩的身边。

黑色的头发柔顺的垂在腰间，有几丝俏皮的发轻轻缠绕在手臂上，带来微微的痒意。她的手垂在那片黑白的琴键、低沉的黑色三角钢琴。

低沉的开场乐响起，密集、密集起来了。似悲鸣，似骤雨。

紧闭着眼睛，所有的琴键都映在脑海，手指带着曲谱不停地跳跃，编织一曲在心中已然盘旋百转千回的乐章。

她的指尖起初有微微的犹豫与涩然，逐渐转变为流畅欢悦。嘈嘈切切地从琴箱中流泻，洋溢在散着光的窗边。

如她所奏，紧接着，黎明的曙光刺破一切，琴声转为高昂激烈，几个快速的爬音交织着和弦，像誓要开至荼蘼的花，而后猛然静止。

黑色的绸缎缀在面旁，窗外人目光平静。此时无声胜有声，他阖上眼，不知为何想起这句话。

又响起，低沉悲怆的音符滚动，迎面的是萧瑟悲凉，琴键被轻缓地抚弄，渐渐升高，一点点嫩芽破土而出，在风中舒展柔软的茎叶。琴音不断攀高，爬升着，达到最高点。一个低沉的和弦落下，琴声渐渐微弱下来，手指在白键上轻轻一跳，便完成了这首乐曲的收尾。

那是一双拥有魔力的手啊，穿梭在音符之中，编织着，编织着那动人心弦的乐曲。弹琴的人总是手指修长，上面是永远修剪得平整的指甲，这双女性的手也不例外，只是指节较之一般偏粗大一些。

她抬起了手，将落下的发撩到耳后，露出一双湛蓝的眼和微勾的餍足笑容。

此情此景，格瑞静静地伫立在窗外，身后是一片海棠花海，梅粉的花瓣被风卷起，落在他的肩上。

这是第一次梦见她的情景。

宛如少女漫一样美好的开场。

【2】

有蝉鸣不间歇地泻下，伴随其中几声清越的鸟鸣，三伏天炎热的天气也添了点活力。

格瑞又一次从梦中醒来，自十岁来，他无数次地梦见这个少女，以同样的场景。以至于他能记住少女脸颊的微丰，上挑的眼角，还有那双手。

手并不特别，也不如其他少女的柔软——她总是敲击出那些刚劲有力的音符，狠狠去叩击人的心门，然后用滔天的潮水淹没它。让人觉得，她仿佛就是为战斗而生的女武神，手下的黑白键就是她的武器。

可是后半段那柔和的绿意又确让人怜惜。

一刚一柔，两种背反的感受在她的手下交融在一起，好像天生的舞伴，钦定的恋人。这两种感觉在她身上融洽的很，流转成一潭深水，吸引着人沉溺下去。

大街已经活络起来，包子铺的孩子大声吆喝着，隔壁粥摊也坐满了常客，店主大娘掀开了大锅，白色的香气直攀而上。小巷推出了煎饼果子，上班族匆匆地翻看腕表，在摊主的慢走声中啃着煎饼果子快速离去。

格瑞静静地靠在窗边，眺望着远处冒出头的红顶建筑。

但是昨天的夜里，这原定的一切突然改变了。

乖顺了八年的头发狂乱的飞扬卷起，像狂风中的黑色旗帜。她首次露出如此张扬的笑，猛兽尖锐的牙齿一颗颗露了出来，寒光烁烁。

她的手疯狂地敲击琴键，是穿着烧红铁鞋的艳丽舞者，被荆棘缠身的啼血夜莺，吞食致幻植物的狂热画家——如此疯狂，却又如此美丽。

天暗了下来，他身后的花海经受着狂风的摧残，无数的花瓣被卷起，鲜红如血。

明明海棠没有香气，格瑞却能闻到一股惑人的甜香。

魔女。他这么想着，竟觉得是意料之内。双腿不能移动，只能踏在那一地残败的花枝上。

魔女猛然回头，看着他张扬地笑了起来。

八年的美好假象，悄悄揭开案底咯——

铁锈味掩藏在漫天的花瓣下，随着黑风一起舞蹈。

这是格瑞在来到这个城市后所做的梦。

为了那个红顶白瓦的建筑，比格涅尔学院——以其后的海棠花海出名。

【3】

格瑞独自行走在荒漠中，抬起脚，白色的砂砾就刷拉拉地流下。

被刻意栽在两侧的黑色的扭曲巨木相互缠绕，合力构成一道幽深而奇异的小道，格瑞平静地迈着步子，沙沙声空旷而寂寥。

既来之，则安之。而且无需讶异，如果这是通往魔女的道路，不是正符合么。

伴随着扬沙声，两边的巨木逐渐变得稀疏，被遮挡住的夜空也显现出本态。

这浓黑色的幕布上悬挂着或大或小的红色星星，颜色有深有浅，样子却都是奇形怪状——像是稚儿的涂鸦，怪诞无比。

一轮血月吊在空中，仅有稀薄的红光散发出来，却也足够了。

——足够让格瑞发现那个魔女。

空地正中，魔女静静地坐在三角钢琴上，血色的罗纱散了遍地，眼睛微阖着。

她在等我。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一个念头，像杂草般疯长，推动着格瑞向前走去。

一步，两步，三步。

“——啪唦。”

少女眼上的蝴蝶飞舞起来，那片湛蓝的湖水是潘多拉的魔盒，无人可以逃脱。

......

“小伙子？”

“小伙子，醒醒。”

格瑞猛然睁开眼睛，把正摇晃着他的司机大叔吓了一跳：“终点站到了。”

怅然若失。他揉了揉头，在大叔奇怪的目光下道了谢后下车，

到了啊......

校门上相嵌的星月雕塑反射着阳光，比格涅尔学院在他面前敞开大门。

一楼，有钢琴，窗外盛放的海棠——并不难找，格瑞在得到指点后极容易地就找到了目标。

房间的门没有关上，优美的钢琴声透过这点缝隙流泻出来。

——肖邦的《E大调练习曲》

用温柔的乐声编织蛛网，等待着猎物一跃而入。

是她吗？

一曲终了，格瑞示意性地敲敲门，进入这间钢琴教室。

窗外的海棠无声地尖叫着，盛夏骄阳洒下一片片光斑，此时寂静，连带着微风拂过纱帘的声响都一清二楚。

蓝发的女子惊慌地转过头——

不是她。

他垂下眼帘。

【4】

“黑发，蓝眸，你找凯莉学姐。”陈述的语气。

他有些讶异地抬起头，世界上这个性状的人多了去，她为何就这样笃定？

在一次次失望过后，连他自己都不确定是不是真的存在这个人。

这不是他第一次寻找了。

“……啊，你等一等。”女子的声线毫无波动，令人记忆深刻。她在身上来回摸了几遍，才从裙裤口袋中摸出一个怀表，取出里面的照片递给格瑞。

这是两个女孩子的合照，其中黑发的女孩子笑的柔和，微眯的蓝色眸子中水光洌滟。

格瑞目光一闪，整个人愣了片刻。

一模一样。

“这里是凯莉学姐的专属钢琴室。”

看到格瑞似乎得到了满意的答案，蓝发女子也微笑起来，她的笑容清浅而柔和，像是虔诚祝福着的修女一般。

“她在哪？”

蓝发女子突然愣住，扇子般的睫毛扑闪了几下，半晌才开口。

“不知道，我也找不到她了……我向神明大人祈祷了很多很多次……”

“可从八年前开始，就再也没见到过了……”

格瑞攥紧了手。

照片上蓝发的女孩面容稚嫩，而面前的女子早已成熟。

【5】

还是夜空，从远到近渐变的深蓝绸缎上被洒满星子，辉钻一样的光一闪一闪。浪潮声一阵阵入耳，格瑞静静地看着脚面下平静的水幕，声音自另一半传来，好像是倒立在海面下一般。赞叹这份奇景，他走了几步，波纹就这么荡漾开来，和另外一道碰撞在一起，杂糅，融合，最后又恢复成平静。

“凯莉。”

鱼群倒立着巡游，经过格瑞的手时散开成一片水花，复聚合在一起，悠然地游离开去。

“哎呀，初次见面呢——我是指对话。”凯莉踢着水，歪着脑袋看着他。

“淑女的名字都被你知道了，不报上你的名字就太过失礼了哦~”

“格瑞。”

“真冷淡，对着我这——么可爱的人还瘫着脸。”她背着手，笑嘻嘻地凑上来，“面瘫是病，得趁早治哦格瑞大人。”

“你在比格涅尔就读过。”格瑞果断地打断了她的戏弄，盯着她的发顶，等待她的回音——虽然并不重要。

“陈述语气呢——果然是碰到安莉洁那个家伙了吧~那你肯定知道的不少了。”

格瑞半垂着眼帘，用手拨开粘在她脸颊上的黑发。

“钢琴天才，三岁摸琴，七岁开办了自己的专场演奏会，八岁在全国巡回。”

“哎呀，这么被夸赞，真是令人害羞呢。”

“比格涅尔前任校长的孙女，也因此在比格涅尔拥有自己的钢琴室。”

“嗯嗯嗯，继续继续！”

“也曾登上国际舞台，圆满地完成了演奏，名利双收。”

“本来应该是会步上阳光大道的你——”

“在八年前的那场演奏会上，一切就突然改变了。”

凯莉笑了起来，狡黠的，那是她在今夜首次露出的——属于魔女的笑容。

“嘿，接下来我来说吧，我的个人演奏会上的最后一曲《星月》，是我的原创曲呢！”

“许多人在从演奏会回去后，都自杀了哦。”

“轰动了一时呢——我的名字。”

她的眼里是一片悠然的水波，格瑞看着她，眼光锐利。

“我只想知道，是什么样的曲子才能造成这样的影响。”

嘴角上扬，咧开，再咧开。魔女大笑了起来。

“哈......你就不怕自己也自杀了？该说你有勇气还是怎么呢？”

他眼波不惊，站在那边望着她，等到凯莉笑完了，才开口。

“想知道而已，魔女惑人的手段。”

她歪了歪头，好整以暇地盯着他的眼睛，半晌才打了个响指，踮着脚转了几圈落座在钢琴凳上了。

“魔女——真是准确。”

“那就听听看吧，我的星月。”

她的手再次落到钢琴上，格瑞闭上眼睛，如同以往的每一次。

那是小雀清亮的鸣叫声，凯莉的右手在高音区轻快地跳跃着，一点一点，好像是刚刚出窝的雏鸟一样。不多时，森林就活了，无数的鸟儿加入进来，先是布谷，后有黄鹂。凯莉快速地在琴键上滑动轻跃，偶尔砸入几声的重音，构成了百鸟的交响曲。

夜被惊扰，星子也快活地眨起眼，泛出一点一点的光。温柔的夜幕包裹着他们，月亮在它们耳边轻颂的摇篮曲，祝福着这些孩子拥有好梦。精灵的翅膀洒下银粉，它们挥舞着手上的剪刀，将星光剪成一段一段的，送给森林中的孩子们。凯莉的琴声缓缓，充满了爱意，柔和至极。

星月的倒影流淌成河，绕着这个天地流动，滋养着柔嫩的小树苗，不知何名的小树沙拉拉地晃动着枝叶，感谢着温柔的赐福。

一片一片的新绿生起，月光给它们镀上银边。

“He is like a tree planted by streams of water, which yields its fruit in season and whose leaf does not wither.”

“Whatever he does prospers.”

有人在唱诵着耶和华的圣经，庄严而肃穆，却透着柔和的波动。

格瑞睁开眼。

星月在为凯莉加冕，她披着光，悠然地坐在琴凳上。

“这样的曲子，也会使人绝望吗？”

她回头，嘴角的笑容惑人。

“绝望？也可以这么说，人心中的黑暗有什么呢？也许是孤独空虚，也许是诸事不顺，也许是求而不得。我也没法知道得全。”

“我啊，为他们构造了一个温柔而美丽的天堂哦。”

“满怀着希望进入天堂吧——这是魔女小姐的恩赐。”

“你想进入天堂吗？”

没有回答。

凯莉歪着头等待了一会儿，无聊地用手拨弄着琴键。

“那么，你在天堂吗？”

少年的嗓音微哑，却是抛出了让凯莉讶异地一个问题。

她笑了起来，

“猜猜看，凯莉小姐在哪呢？”

“让我们来玩个捉迷藏吧~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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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格瑞十八岁的暑假。

正常人入梦的概率极小。